他們不曾因歲月流逝而模糊或消失.
這個房間像個相框,
為我和奶奶框住了生活中美好的幸福和快樂.
房間裡有太多過往時常浮現.
我記得!一直記得:
奶奶一本正經拿著吸管學我教她的吹畫和拓印...
那種專注的認真神情時常如影隨行.
曾經,社區說要幫老人開畫展,奶奶不肯參加,說不會畫.
我拿了信誼出版繪本[看!阿婆畫畫.]舉例告訴他:台灣有個"洪通",他就是無師自通的"素人畫家".....
畫畫從來就不一定要為有什麼深刻目的,
有時只是拿來愉悅自己,
掌握自己的心情,畫著屬於自己的故事.
晚上我練鋼琴和古箏時常會打擾到她的睡眠,
她總是對我說:你這隻"暗光鳥",這麼晚還不睡呀!
天剛暗,她早睡了,每到我要睡時,她已經睡飽了.
長夜,是如此的無聊及漫長.
習慣硬撐著陪她聊一會,打發無盡的等待.
貼心的叔叔帶給她許多佛學講座錄音帶,
我沒問過她聽懂了沒?我不懂佛法,自是無法講解給她聽.
深怕曲解了佛家原意,總想:萬物靜觀皆自得!順其自然因緣吧!
她反覆說著年少故事,偶而唱首兒時學來的日本童謠.
我則把書裡看到的笑話或是聽來的演講精華和故事翻成台語給她聽.
習慣成自然,自然成習慣.
當她因阿茲海默症開始遺忘時,眼中只認得一個我,我卻沒有一絲喜悅.
雖曾經告訴自己:"善忘"比擅忘好!
如果人只記得人間紛紛擾擾的仇恨,那還不如一切盡拋.
奶奶樂觀和善,我卻不及她的灑脫.
剛拿到駕照,奶奶就央求我開車帶她出去玩,
我問:奶奶,我剛學會開車,技術不是很好.你不怕嗎?!
奶奶笑著答:你都敢開了,我有什麼不敢坐的!
莊子:[無用之用,是為大用.]
奶奶終其一生都在告訴我一些"沒用的事!"
卻要我從[沒用的事]中學會...
龍應台[目送]:
所謂父女母子一場，只不過意味著，
你和他的緣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斷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漸行漸遠。
你站立在小路的這一端，
看著他逐漸消失在小路轉彎的地方，
而且，
他用背影默默告訴你：不必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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